云姑跟黄老七的事情，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黄三儿，怎么可能不知道。
更别说云姑那个大得出奇的肚子，就说是吃撑了，肚子胀气了，那也不能天天吃撑胀气吧！
况且这个云姑跟黄老七，应该是一丁点儿，当着黄三儿的面忌讳的意思都没有。要不然，云姑也不可能私下里，敲打吓唬黄三儿了。
也不知道云姑是个什么意思，是后娘当定了，所以要拿捏前妻生的儿子吗？
她图什么啊？就黄家这一穷二白的。也没有万贯家财给她孩子继承呐！
哦，有可能是黄老七给她画的饼太大了，迷了她的眼，乱了她的心。天杀的黄老七。周晓舟在心里继续给这人渣鞭尸。
那黄三儿呢？村里的人都以为云姑是黄老七给黄三儿买回来的童养媳，一个村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不时地打趣黄三儿，笑他小小年纪就有了个漂亮媳妇。殊不知，这媳妇早变成了他爹的枕边人，他成了个小忘八。
这样的情况下，他心理变态，想要弄死这个带给他耻辱的女人，也就很说得通了。
周晓舟一顿分析下来，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真是，这么恶心的事情，她还能条理清晰地捋清楚，真是难为自己了。
很显然，黄三儿给出的答案，不是钱满想要的。
他隐晦地摇摇头继续逼问：“这事儿得你自己决定，你可要想好。”
屋子里云姑的喊叫声已经小了很多。
黄三儿继续保持呆呆愣愣的样子，就是不说话。
东厢房的门又打开了，周晓舟看着黄良朵端着一盆血水从钱满后面出来，快步去往灶间。
透过敞开的窗户，周晓舟能看到赵大妞跟吴三妹都在里面忙活着烧热水。
黄良朵的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是忙得乱了，身上的麻袋衣服跟村里其他孩子的样式差不多，也是空空荡荡的挂在身上，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周晓舟就没见过这个村里面有营养过剩的人。
跟着她出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同样地端着一盆血水脚步飞快，看得周晓舟直皱眉头，她有点犯恶心，这么多的血。
云姑才开始生产没多久，周晓舟知道，妇人生孩子，生个一两天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正常的是云姑刚才受了不少惊吓，又挨了黄老七不少拳脚，属于被打到早产了。
早产本来就很凶险，人老话说七活八不活，可是到底是都是人命啊！不能就这么轻贱了。
周晓舟想上前说两句，让钱满先救大的，毕竟只要大人在，什么时候孩子不能生呢？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屋子里一阵闹腾。
“生了，生了，是个带把儿的。”
“快，拿剪子来。”
“再拿些热水来。”
“良朵，多烧些热水。”
听到屋子里孩子的小猫一样的哭声传来，周晓舟提着的心，正准备放下去，可惜没能成功。
“啊……”
“又流血了。”
“止不住了。”
“钱大夫，钱大夫……”
这几声尖叫都带着颤音，周晓舟直觉不好。
果不其然，吵吵嚷嚷中，钱满进去了，可没多久就又出来了。
云姑死了。
钱满进去的时候，她就已经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哼哼都哼哼不出声来了。
主要是云姑生产的时候失血太多，他学艺不精回天乏术。
周晓舟怎么离开的黄家，她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学堂里了。
今天这一上午的热闹，着实是让小孩们都惊呆了，估计能私底下偷偷谈论几个月。小山村就是这样，一点儿事情就够小孩们议论很久，他们也不是要说八卦，只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来转移焦点。
吴三妹在一旁拿着铅笔和本子摆弄着，显然是心不在焉的。
“咳咳。咳咳。”周晓舟咳嗽了两声，又咳嗽了两声，才引来吴三妹的关注。
“周姐姐，你怎么了，是嗓子不舒服吗？”说完拿过来一只竹筒递给周晓舟。
这是她刚才去钱满家里看她阿爷的时候拿过来的，里面装了些清水。
她偶尔去钱满那里学辨识药材，自己带了喝水的竹筒，不过前面放着的那只竹筒被她不小心摔坏了。
这是她求着她大哥，才新做的。
偶尔她和赵大妞上山摘野菜会带着竹筒装满水，路上渴了喝。所以他大哥给多做了好几只，笑她说，以后再多摔坏几个也不怕。
“不是，我们怎么就回来了？”周晓舟脑袋有点发晕。
“不回来还能干嘛呀？”吴小宝也在一旁，手里拿了一只铅笔，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
“那边一直忙忙叨叨的，我爹在还在那边帮忙，小孩都有些吓到了，好多都被带回家了。”吴三妹情绪很低落，或许小姑娘也是吓到了。
听她说完，周晓舟这才注意到，学堂里人不多，也就小猫三两只，其他的人都没回来。
“那个，你阿爷怎么样？刚才我们走得急，”其实是赶着去看生孩子的热闹，“也不知道他要好些了没有？”
“擦了活血化瘀的药酒，满叔的药酒很管用的，应该是没事儿的。金牛叔刚才帮忙把他扶回去了。”吴三妹有问必答，她倒是不担心她阿爷。
周晓舟想起来，刚才在钱满家，一群妇孺都跑去看生孩子了，只留下李金牛和林大有带着人跟老吴头在交流情况。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商量的，是继续上山去把黄老七给抓回处理了。
不对，周晓舟觉得她忘记了重要的一点，她伸手使劲儿抓住了吴三妹的手腕：“云姑……”
“唉！”吴小宝小大人般地叹了一口气。
周晓舟就什么都懂了。
原来生命是这样的脆弱，不久前，还鲜活得能跳起来骂人的小太妹一般的人物，转眼间就没啦！
“林爷爷过去了安排了，大有叔他们都在，会处理妥当的。”吴三妹说得很伤感。
“那孩子呢？”周晓舟想着，似乎是听到了孩子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