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清莺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的。
她心里已经大抵猜到了一些,于是下榻更衣,稍微梳洗之后就走出门来。
魏冬晨已经等候在门口,看到她,立即扬起一抹笑,“睡得如何?”
“还好。”清莺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只见魏槐序带来的侍卫整整齐齐地站在院子里,便问道:“发生了什么,吵吵嚷嚷的。”
“没什么,只是那个马圉死了。”
她一脸错愕,“怎么死的?”
“冯瑞兰杀的。”
这倒是挺出乎意料的。
因为在她的计划里,张弘应该是“自杀”而死,不过如今这个结果就再好不过了,免得她还要再冒险偷递新的证据。
魏冬晨又道:“你爹娘和大哥来了。”
清莺点了点头表示了解,随后问道:“你用早膳了吗?”
“没……”
“我想吃聚仙阁的酥油饼了。”她说着,便朝院外走去。
魏冬晨愣了一下,立即跟上来,与她并肩而行,笑着说:“好啊,正好我也挺喜欢聚仙阁的东西。”
她没有去见柳家人便自行离开了。
但是他们也并没有人过问她一句,因为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柳疏疏的身上。
在得知柳疏疏险些再也不能站起来的时候,潘氏吓得腿都软了,哽咽着问:“那她现在怎么样?好了以后会不会变成瘸子?”
柳丞霖道:“伯母放心,我已经处理过二姐姐的伤,只要悉心静养几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何况有我从旁照料,也定不会让二姐姐有任何闪失。”
“那就有劳你了霖儿,伯母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伯母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嘛,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潘氏此刻的感激之情都是出于真心,她简直不敢想象一个姑娘家变成跛子会是怎么样的光景,即便大将军府门楣再高,也不会有哪户好人家愿意娶个跛子做媳妇的。
而柳煜此时正在与魏槐序一起处理张弘被杀害一事,守夜的侍卫称冯瑞兰趁着夜里防备低偷偷溜进关押张弘的屋子,二人发生了口角,冯瑞兰便失手杀了张弘。
“她被打了三十板子,走路尚且费劲,是什么原因让她能够驱使她不惜一切也要爬过去杀了张弘?”柳煜疑惑不已。
“或许是这张弘还掌握了什么关键性证据。”魏槐序说道。
“那张弘好歹是个男子,怎么会让一个伤重的弱女子给杀了呢。”
“因为本宫昨日对他动了刑,他已五指尽断。”
“原来如此。”柳煜不免感到头疼,“殿下,此次受伤的是臣的女儿,犯了错的是臣小姨子的夫家人,臣实在是不好决断,还是交由殿下来处置吧。”
魏槐序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微笑道:“本宫一定不负所托。”
……
清莺回到府里,随口问了一句:“他们可曾问起我?”
桐夏叹了口气,“眼下柳疏疏受伤,可是金贵着呢,他们恐怕早就将姑娘给忘了。”
“可不见得……”清莺轻嗤一声,又问:“柳疏疏的腿走不了路,是谁将她抱进来的?”
“回姑娘,是大公子。”
听到不是魏槐序,她心里竟然还是松了口气。
“余月,快去将我买回来的药拿去煎出来。”
余月有些犹豫,“姑娘真的要吃那个药吗?恐伤了您的身体。”
“让你去就去。”
余月无奈,只好按照吩咐下去煎药。
清莺心里明白得很,当下的清静不过是暂时的,待潘氏缓过劲来一定会来找她的麻烦,她要早做打算才是。
很快,余月就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黑漆漆的一碗,闻着就知道肯定很苦。清莺捏着鼻子仰头饮下,然后褪去衣裳,将屋子内的窗户全部打开,任由冷风呼呼地灌进来。
桐夏看着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姑娘这是做什么?这样下去是要生病的!”
余月拉住她,道:“姑娘就是想要生病才会如此,方才那碗药便是伤肺的。”
“这是为何?”
“很快你就知道了。”
清莺喝了药又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就让桐夏关了窗。她已经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却还是冷得瑟瑟发抖,脸色变得苍白,唇无血色。
余月端进来几个炭盆放在屋子的各个角落,满室渐渐回暖,她的面色却越发憔悴,止不住地开始咳嗽。
这时,忽听外头传来动静,余月匆匆跑进屋内,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药罐子塞到了柜子里,小声道:“比预想的还来得快一些。”
清莺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声音微微沙哑:“一下子女儿和小姑子都出了事,她能不着急吗?”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潘氏愠怒的声音,“就你还想拦着我?快让柳清莺滚出来。”
桐夏哀求的声音传来,“夫人,我们姑娘确实是病了呀,您就行行好,放过她吧。”
“你算什么东西?让开!”潘氏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了桐夏,让人直接撞开了门。
桐夏见状,提着裙摆拔腿就往外跑。
她必须去求外援,越快越好!
清莺被那震耳欲聋的动静吵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柳清莺,你别装病,疏疏的事与你有没有关系,你给我说清楚!”潘氏边大声质问着边往里走。
清莺刚撑着身子坐起来就被她拽着胳膊一下扯到了地上。
“夫人,夫人,你饶了姑娘吧,她什么都不知道呀。”余月哭着跪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过去拉住潘氏的衣角祈求着。
清莺懵了一会儿,被她扯着胳膊往外拖,浑身散架般的疼,脑子里更是混混沌沌的,一时间忘记了反抗。
不过她这瘦弱的身子就算反抗了也不是潘氏的对手。
潘氏将人拖到厅屋,便坐在上首的位置上,垂眸盯着跪坐在地上虚弱又狼狈的女子,冷声质问:“此事到底与你有没有干系?”
“我说没有,母亲会信吗?”她始终低着头,没有看潘氏一眼,扶着胸口剧烈地咳了咳,好似要将肺都咳了出来。
“冯瑞兰没有理由害疏疏。”
“是吗?”她凄然一笑,“所以母亲就怀疑我?我就一定会害二姐姐是吗?无论二姐姐出了什么事你总是第一个怀疑我,就因为我之前占了她的位置?还是母亲你在伺机报复?”
潘氏蹙了蹙眉,“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
潘氏看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