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了,清莺勾着宋长润去了旁边的偏屋。
她事先命人在宋长润用的杯子里涂抹了致幻的药物,此刻他迷迷瞪瞪的就被引上了床榻。
“三郎,过来……”清莺面上含笑,眼尾微勾,极尽妩媚,将宋长润的魂都要勾了出来。
在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之时,清莺缓一抬手,藏在袖中的迷药挥洒出来,宋长润两眼一翻便直直朝着她倒了下来,她连忙往旁边躲了一下。
看着倒在身边的男子,清莺的神情渐渐冷了下来。
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裳,起身离开了房间。
女使就候在门外,见到她出来,服了服身,“柳姑娘。”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近子时了。”
清莺不由得蹙了蹙眉,“我送他来的时候是戌时,这都过去两个时辰了还没出来?”
女使尴尬地咳了咳,含糊道:“可能他们还有许多话要说。”
“再多话也不能都挑在这时候讲呀。”清莺很是郁闷,往喜房的方向探了探头。
女使立即挡在了她面前,小声道:“姑娘尚未出嫁,还是非礼勿视比较好。”
“我这也看不到什么。”
他们洞房是在内室呢,她这瞧过去最多能看到里头亮着烛光而已。
不过女使的话也不无道理,毕竟她还是个闺阁女子,都说洞房花烛、一夜春宵,自是不该她看的。
清莺披上黑色大氅,戴上宽大的帽子,将自己遮掩起来,便坐在石阶上等候。
女使则端端正正地站在一旁与她一起等。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晋珩终于拉开门从喜房里走了出来。看到清莺,他先走过来行了一礼,“今日之恩晋某铭记于心,你的环玉我一定会好好替你修复的。”
“太傅客气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自己。”清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她看到晋珩的长发明显是重新束过的,衣衫上褶皱明显,可见战况激烈……她慌忙移开了目光。
“那宋长润此刻在何处?”晋珩问道。
清莺指了指身后的屋子。
晋珩便推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趴倒在床榻上的男子,他将人给扛了出来,对清莺道:“还请姑娘稍等片刻。”
清莺点了点头,从袖笼里拿出来一个布包递过去,“这是郡主需要的东西。”
他接过来,道了谢,便扛着宋长润进了喜房。
不多时,他再出来,二人便一同从后门悄悄离开了宋府。
怎料刚行出巷子,一辆马车忽然停在他们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两人俱是一愣。
他们暂时按兵不动,表面平和,实则内心慌得不行。
今夜之事本就冒险,但凡行差踏错一步,等待他们的将是万丈深渊。
马车内伸出一只修长干净的手,缓缓掀开了车帘,二人屏息凝神,看着里面走出来一个颀长的身影。
“太傅,这么晚了,你要带本宫的准太子妃去哪儿?”
晋珩并没有因为看到是他而缓和神色,相反眼神变得凌厉了些,声音冷沉,“殿下别误会,臣不过是偶然遇到柳姑娘才送她一程。”
“这话说得,太傅你自己相信吗?”
晋珩微微拧眉,不再与之周旋,直白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魏槐序的视线穿过他落到他身后的清莺身上,似笑非笑,“本宫不是爱管闲事的,不会为难你们,只要把她留下,今夜之事本宫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日清莺是帮了他的,晋珩怎可能抛下她独自离去?
“殿下此举是否显得有些卑鄙?”
“卑鄙吗?”魏槐序微微歪头,满面无辜,“我怎么觉得,某些人在别人的新婚之夜与别人的娘子入了洞房才更显得卑鄙一些呢?”
此言一出,清莺和晋珩都惊住了。
他竟然知道……他怎会知道?!
清莺打量四周,虽然看起来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但是直觉告诉她暗处应该藏着魏槐序的人。
“晋太傅,你放我下去吧,我跟他走。”她小声地道。
晋珩咬了咬牙,并不想这么做,“我怎么能够让你再为我们牺牲?”
“总归我还是他的未婚妻子,他不会对我怎样的。”清莺坚持道。
魏槐序坐在马车外,翘着腿笑道:“考虑好了吗?本宫耐心有限哦。”
“晋太傅。”清莺拉了拉他的衣袖,语带祈求,“这件事不能再让其他人知晓了。”
清楚其中利害,晋珩只好暂时忍气吞声将她放了下去。
清莺朝他点了点头,便快步朝着魏槐序走去,刚到跟前,她便被握住右手手腕,轻轻一拉便跌入一个略微坚硬却温暖的怀抱。
“很好,太傅慢走,不送。”男子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接着,她便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腰肢捞上了马车。
只听马蹄声和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响起,她已经被带进了马车里面,被他禁锢在角落。
清莺仰起头看着面前的人,马车内没有灯火,黑暗中她睁大了眼睛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这么亲近过了,她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已经变得全然陌生。
“你今日不是追着柳疏疏出去了吗?”
“嗯。”他微低着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发间。
“那你何时回来的?”
“刚刚。”
“可是……”
他打断了她的问话,低声道:“皎皎,你的身边一直有我的人。”
闻言,清莺瞳孔骤缩,睫羽微微抖动,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以及失而复得的惊喜,声音也止不住地颤抖,“你……你都想起来了?”
“没有。”魏槐序忽然便退开了,坐到一边,语气淡淡,“我看过了你写给我的信。”
原来如此……
清莺难掩失望,低垂着头,缓了一会儿才恢复如常,问道:“你方才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只是为了带走我?”
“嗯,大将军府的人已经发现你不见了,只有我送你回去才能更好地圆了这个谎言。”
“你为何要帮我?”
“这是我欠你的。”魏槐序靠在马车壁上,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缓缓道:“那些传言我都听到了,你为我苦等三百日,为我祈祷,写愿书,尽管我如今已经安然无恙,你还是遵守着之前在佛祖跟前许下的承诺,每日进香,不沾荤腥。所以,这是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