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脏虫已经侵入吴鸣体内,所以他还在锁链上挂着,韦伯斯计划离开这里到足够安全的地点,利用“大蓝蜻蜓”号制造一片空气相对干净的区域,他自己则穿上生化防护服为吴鸣做一次体表消毒,顺便利用一些简单的物资做一个隔离箱,将他拖进机舱内,以便进一步观察他的病情为他治疗。
尽管韦伯斯知道,这样的毒气入体后只能寄希望于他本身拥有的强悍的生命力和免疫功能。
吴鸣不会因为这样就死去,这一点韦伯斯深信不疑。
“大蓝蜻蜓”号开始缓慢降落,六只步行足向外张开,隐翅没有因此而停止扇动,仍在制造风浪,以保证这片场地的空气相对来说干净一些。
悬梯从它腹部倾斜着落地,一个穿着轻便太空服的男人顺着悬梯来到地上。“大蓝蜻蜓”号上竟然有太空服是韦伯斯没有想到的,不过也并未过多惊讶,它本身就是一架空天战机,虽然它因为某种协议强调自己是侦察机。
“哔哔,你离开后我会进行出入口消毒,你不必担心舱内的乘员安全。”
“好的。”韦伯斯闷声闷气地回道。
“哔哔,移动医疗舱我已经让保姆车运到出入口了,可以马上对他进行治疗,虽然这不一定会有用。”
“好的。”韦伯斯闷声闷气地回道。
“哔哔……”
“你说话为什么非要加哔哔两个字?能不能安静一点。”
“测试信号强度。”
“这里用得着测试吗?”
“用不着。”
“那你就过滤掉好吗?一直哔哔哔的真的好烦。”
……
吴鸣躺在地上,似乎陷入了昏迷,那根冰刺将他的手和锁链穿在一起,伤口看不到流血。韦伯斯用镊子拔掉冰刺,想象中喷血的画面没有发生,因此止血带没有派上用场。他拨开吴鸣的眼皮,眼球像橙皮一样发黄且枯萎,已经看不到瞳仁了,好像被吃掉了一样。他又观察了一下其他的五官,都有这种发黄的迹象。“大蓝蜻蜓”号将一段画面投放在韦伯斯头盔面窗上,那是截取一段皮肤放大后的画面,密密麻麻的脏虫像一只只小蝇虫,正在他的身体中分裂和啃噬。
韦伯斯从随身的工具袋中拿出了灭菌喷雾,这也是在“大蓝蜻蜓”号上找到的,可能是为了在执行外星登陆任务时不会带回外星的细菌,方便携带的灭菌喷雾就可以对采集到的任何物品先进行一次简单的消毒。
吴鸣的战衣很难脱掉,韦伯斯只能进行表面杀菌,在“大蓝蜻蜓”号的指引下,附着在表面的脏虫很快就被灭菌喷雾杀死了。接着他拿出一段布绳,将吴鸣牢牢捆在自己身上。
“这是个体力活,需要我拉你上来吗?”
“不需要。”韦伯斯冷冷地拒绝了。
盘在地上的钢链开始自动收回,韦伯斯没有心情看是从哪里收回去的。上悬梯的过程有些吃力,但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上去,对于他营养不良的身体素质来说,这非常难。
过程中吴鸣好像醒了一次,韦伯斯听到他骂骂咧咧说了什么,问了之后也不见回答,听不太清楚,但肯定是在骂人!在他登上机舱内后,果然就看到了一只乌鸦跟着他钻进了舱内,开始横冲直撞,这突变让他感到惊慌。
“快抓住它!哪来的死鸟!!”
深知脏虫可怕的韦伯斯顾不上休息,赶忙拿出镊子扔向乌鸦,镊子在舱壁上撞的叮当作响,没有命中。一只万能的黑笼子冒着电光疾驰而过,但乌鸦的灵活让他感到吃惊,黑笼子同样撞在了舱壁上,擦出一片绚烂的电光,正在要继续追向乌鸦时突然悬空停了下来。
“怎么不追了?”韦伯斯气喘吁吁地问,他的体力消耗严重,瘫软地坐在地上。
顺着乌鸦的飞行方向望去,他看到了趴在消毒区域门窗上的水星,她的脸紧贴在玻璃上,将鼻子压平,露出鼻孔,眼巴巴望着他身后。
“吴鸣的妹妹?”韦伯斯见过水星,自然知道她和吴鸣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绝不是普通的队友。黑笼子开始蓄力,恐怖的电流在环内滋滋鸣叫,它的圈肯定无法锁住一只小巧的乌鸦,所以“大蓝蜻蜓”号从一开始就打算电死它或撞死它。
——乌鸦!
“等等等等!”
就在黑笼子蓄满力准备再次撞向乌鸦的时候,韦伯斯突然开口了,“我想起来了,那是恩人的宠物!别撞死它!”
飞行在中途的黑笼子紧急停车,前摇后晃的姿态像一架小型无人机。实际上它的飞行的确是靠气流托起来的,在环内分布着许多小型涡轮机。
“关闭舱门,准备灭菌,检查一下它体内是否被感染了。”
乌鸦立在窗前居高临下傲慢地看着韦伯斯,窗户另一边的水星不耐地挥手驱赶,这更证实了韦伯斯的话,这只乌鸦就是吴鸣和他妹妹的宠物。
“没有检查到被感染的迹象,它从战场中就一直尾随在我们身后,因为看起来只是一只普通的鸟我就一直没提醒你。”大蓝蜻蜓解释道。
“没关系,不用管它,继续我们的工作吧。”
向下的舱门缓缓关闭,这不是主要的出入口,但为避免更多的脏虫流入舱内,从井门上下是最好的选择。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韦伯斯将昏睡的吴鸣装入移动医疗舱,合上盖后开始对整间气闸舱进行喷雾灭菌。
鸦兄愤怒的叫声在一片刺鼻的浓雾中响起,这也是韦伯斯对它小小的报复,谁让它的表情那么人性化的傲慢。
等安全工作完成后,内闸门“噗嗤”一声打开,水星就扇飞直奔入怀的鸦兄快步来到医疗舱前。
韦伯斯不想骗她,但也不想让她太过担忧,便说道:“有点严重,不过心跳呼吸正常,掌心伤口有缓慢复原的迹象,吸入过多的毒气压制了他的自愈能力。但赌上我所有的技能都不会让他死去,你放心,我向你保证。”
韦伯斯想要用拍肩膀的方式安慰她,但想想还是算了,不太礼貌。
他打量起眼前的小女孩,看起来只有16、7岁的样子。她的双瞳美丽得像黑色宝石,眼白部分很少,脸上有两条浅浅的泪线,下巴脏兮兮的。她穿着不合身的大半袖,斜挎着一只胡乱缝合的背包,手腕上戴着被擦褪色的儿童手表。
小女孩沉默地望着吴鸣,没有发生想象中的哭闹,她的表情似乎永远都是冰冰冷冷的,不具备她哥哥那样的共情能力。心智成熟、适应能力强、耐受力极高,韦伯斯突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他觉得这个女孩一定是一位很好的受试苗子。
“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