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老人常说,做梦梦到心中念着的人,一曰无分,二曰离别。
贺溱溱哪一个都不想。
君凌霄适当上前,将手中披风搭在她的肩上,他随手揽起衣服,坐于台阶上,望着庭院中那抹蔚蓝的天空道:“会的,但是最后都会相逢!”
“溱溱姑娘切莫想太多,我二哥已经醒了,溱溱姑娘要养好身体呀!”
他说完,又释然地转头朝贺溱溱望去,恰好与贺溱溱惊讶眼眸对上一起。
“你知道了?”
贺溱溱收回震惊的表情,随即又平淡道。
君凌霄只是望着贺溱溱笑了笑,他没有说话,他走向桃树下,折下一段桃花枝。
他在将军府待了几月,已经拔高不少,他转身于漫天花雨下,浅浅笑着朝贺溱溱走去,他将花插在贺溱溱的耳畔。
“溱溱姑娘,喜欢一个人,她的眼睛里是有光的。”
“溱溱姑娘喜欢他,我又怎么舍得困住你,溱溱姑娘我们做一个约定吧?”
贺溱溱躺在栏杆边已经有些疲倦,但是在听到君凌霄的话,她又提起了几分精神:“凌霄不要乱言,我只是担心他罢了。”
“溱溱姑娘我实在不忍见你皱眉,若你喜欢我,我自是欢喜,若是不爱,两两相望,总会多些遗憾。”
“遗憾不是常有的吗?”
贺溱溱笑他还是想得太少,人生无常,谁没点遗憾呀。
君凌霄听后不恼,他认真看向她的侧脸,即使她的目光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他可以有遗憾,可他舍不得让她留下遗憾呀!
他知道,自己是真栽了。
昨夜,他守在院子外面,听着贺溱溱梦魇的声音,看着她跪于床榻边苍白的脸,口中失神呢喃二哥名字的模样。
那一刻,他还来不及失望,心就率先为了她而疼了起来。
他知道她的心里有人,可未曾想过是二哥。
她一向是端庄大气,处事游刃有余的淡定模样。
亦或是她跳入湖中,不顾一切救他上岸的坚毅。
可她从未如此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变成泡沫消散开。
他不敢再拘着她,真怕一转身就化作泡沫彻底离开。
“可是,凌霄不想姑姑娘留遗遗憾。”
贺溱溱把玩桃花的手,在听到君凌霄的话时,手上一僵。
君凌霄退步得太快,让贺溱溱有些无措。
“四皇子开什么玩笑,溱溱没有遗憾,殿下也不需要帮助溱溱解决遗憾。”
“溱溱姑娘你要看清自己的心,若太子与溱溱姑娘是两心相印,我愿做一个顺水人。可若不是,溱溱姑娘我会照顾好你的,直至溱溱姑娘敞开心扉。”
君凌霄走得越发近,他几乎将贺溱溱给压在了怀中,气息强烈极其强烈。
贺溱溱被他的气息给吓得手一抖,她转身就落入了一双通红的眸中。
“太子殿下天人之姿,又怎么会看得上我,凌霄你莫要多想,我只是近来身体不好。”
贺溱溱躲闪着,她自己知道有些爱呀情呀,就是不能有的。
君凌霄望着贺溱溱的眼越发红,他有些哽咽道:“溱溱又怎会不好,世上独一无二呀!溱溱想要的,我都愿意帮溱溱得到。”哪怕是牺牲他自己的利益。
他语气越发强烈,甚至有些偏执疯魔。
贺溱溱怕了,她摇摇头,推开了他的怀抱,然后头上戴着他送的桃花,躲进了房门中。
君凌霄从地上狼狈起身,他望着溱溱离去的背影,眸一直隐藏着的狠色,头一次在暴露在他人面前。
溱溱值得世间所有。
皇宫中。
君九歌在陈玉莹的强势手段下,终于从阎王爷手中留下一条命。
“咳咳,溱溱——”
君九歌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他于睡梦中叫着贺溱溱的名字,忽然身子从床上弹起,猛然咳嗽着。
他下意识伸手捂住嘴,血块混着鲜血从他手指缝,落在床榻上,将被褥打湿了一片。
陈玉莹一直守在他的身边,见他终于醒来,立马唤来了太医。
“快来人,唤太医进来,九歌你终于醒了,吓死母后了。”
云空说君九歌要是能够醒来,几乎就是没事了。
陈玉莹脸上全是欣喜,立马抽出布绢,给君九歌擦着嘴上的鲜血。
太医与侍女们全部涌进来,君九歌气喘着背,他看着母后苍白的脸色,顿时觉得愧疚无比,他宽慰母后道:“劳烦母后操心了,孩儿已经无事,身体已经好了大半。”
“瞧瞧这血,你身体怎么样母后能不知道吗?”
陈玉莹看着君九歌苍白的样子,就怒不可遏。
皇帝草草了事,凶手就随便抓了一人用来顶罪。
明眼人都知道,王家是被人陷害了。
她气急不行,自己亲生儿子伤得如此重,却连凶手都查不出来。
“母后勿怒,儿臣身子已经好了许多,母后可知与儿臣随行的溱溱姑娘现在如何了吗?”
君九歌接过婢女端来的温水,徐徐地将手伸进盆中清洗。
他故作不在意,可言语中却瞒不住陈玉莹。
陈玉莹听到贺溱溱,她看着自己儿子的模样,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但是随即又想到贺将军的事情,笑容一下就淡了许多。
凤目一横,气势逼人极了。
君九歌目光落在水盆上,但是他的余光一直在打量自己的母后,见母后脸色忽然一变,沉稳的他,连忙从床榻上起身问道:“母后,溱溱姑娘怎么了?她可否有事儿?”
“难道?”
他说到一半,眼开始变得黯淡无光,一副被抽掉精气的模样。
陈玉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外泄,她连忙恢复笑脸,打趣着君九歌:“溱溱姑娘,溱溱姑娘,一个一个溱溱姑娘,瞧你这模样,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君九歌被母后盯得脸红,他别开脸有些心虚道:“母后不要乱言,溱溱姑娘与四弟有婚约,我只是挂念救命恩人,是溱溱姑娘奋不顾身救我的。若不然,我早就已经——”
君九歌话还未说完就被自己母后打断。
“好好,母后知道你的意思,贺家的姑娘都是顶好的,可惜了。”
陈玉莹手上扭着帕子,她遗憾地叹了口气。
论私心,贺溱溱她当真是喜欢极了。
“母后你莫要打趣我了,溱溱可安全回来了没?儿臣心下有些担心。”
君九歌再次问道,心中没有切实的答案,他还是不踏实。
“自然是安全回来了,溱溱姑娘在祈愿寺养身体,母后派人前去探望过,已经差不多了,等你身体养好后,母后可带你去祈愿寺还愿。”
她擦着君九歌手上的血渍,眼中一片温情。
君九歌得到确切的信息,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兽世。
维亚抱着荼靡的躯体,从时空隧道中,跌跌撞撞又回到了兽世。
他从高空落下,下方是一片茂密森林。
维亚抱着荼靡的身体,从地上爬起身来,打量着四周,丛林森森,瘴气很重,魂力几乎消失没有。
一点也不想回到了兽世。
走了许久,他翻开眼前的灌木丛,前面是一群倒地腐烂的群狮。
尸体几乎快堆叠成一座小山,瘴气又全往尸体里面钻,臭气熏天。
全是金狮族的族人,维亚离开兽世不知道多少年,可此番回来,眼前一幕确实惊心动魄。
金狮族族人至少有一半全部折在这里了。
停留在原地不久,林中深处突然传来动静,维亚赶忙敛起气息躲在一旁。
他躲在树上,看着两位金狮族人推着木板车,车上全是面色青灰的金狮族人。
“唉!又死一车,你说族长到底能不能将人治好呀?”
“你快闭嘴吧你,族长英明神武绝对可以将族人治好,他们不过是族长研制解药路上的牺牲品,牺牲一些人,拯救全族!”
“全族?族中人都快死了大半了,还拯救全族?”
“金奇你在说什么?族长可是解决了我们魂力不能提升的难题,昨天族长赏赐的魂液,我喝下后,感觉实力又增强不少,连君九歌都不能解决的问题。族长可以,他怎么不信?”
“嗨!算了算了,不想和你多少,快将这些尸体运走,这地方乌烟瘴气,一刻都不想停留了。”
两位小卒交谈争执片刻后,将尸体倒下就连忙走了。
维亚躲着听着他们口中的信息疑惑不已。
金狮族竟然不能修炼了?
他抱着荼靡朝大海的方向走去,越往东,魂力就开始逐渐复苏,但是任然没有维亚离开时的那么浓郁。
金狮族。
“父亲,你干什么?我可是你的女儿!!!”
金魅被族长以送魂液的名头给骗到了主殿中,她散乱着长发口中泣着鲜血。
金魅早已经知道她父亲吸食族人魂力的事情,她还一直尽心为她父亲隐瞒,不曾想最后苦果最后还落到了她自己身上。
金狮族族长是白须却面容阴柔的年轻男子,他瓷白的肌肤上浮着青黑交错的符纹,笑起来诡异无比,他伸出利爪紧紧捏着金魅的下巴,阴沉沉道:“我为金狮族身负诅咒,你身为我的女儿,为我做点事情怎么了?你的性命都是我给予你的,你理应回报我,别反抗!”
金魅吃痛地瑟瑟发抖,她璀璨的眸子里,渐渐被血丝覆盖,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最后在族长越发用力的手中,低声道:“你不是我父亲!他不会如此——”
族长只是诡异一笑,随即轻松笑着,将金魅的脖子捏断,掏出了她的魂丹。
吸收完金魅的魂丹后,他抑制不住地在殿中狂笑,他已经等不及了,要将九识灵猫炼化。
金狮族主殿上方围绕着许多厚重的乌云。
金狮族长他撩起自己的衣摆,朝主殿后方走去,主殿后方是一座由黑色魂力构建起的暗牢。
四四方方的监狱中间,少女单薄纤弱的身形正被黑色魂链紧紧捆住四肢。
魂链犹如巨蟒一般,可怖地缠在少女身上,少女一头秀发垂在身后,露出一截脆弱白皙的脖颈,她紧闭着睫羽,柔软粉嫩的唇瓣微微张开着,在暗黑的牢笼中,极具反差。
金狮族长踩着桀骜的步伐,一步步朝少女走去,兽瞳因为兴奋不停地冒着金光。
利爪熟练地捏上少女的脖颈,然后狠狠用力一收,少女很快就被憋红了脸,呼吸开始急促,睫羽也开始了发生颤抖。
黑色的魂力开始透过金狮族族长的手,朝少女娇软的肌肤开始漫布。
少女痛苦的拧眉,最后当黑色魂力要入侵少女的神海时,少女开始了剧烈反抗。
金狮族长却愈发兴奋,他满意地欣赏着荼靡在他手下求生的痛苦表情,只需要再一点点,他就可以将她全部炼化。
此后,世间再无人能够与他匹敌。
“别反抗,顺从它,不然你会死得更惨。”
他阴鸷着神情,贴近在荼靡的肌肤旁,朝她吐着冷气。
荼靡好似听到了什么,她痛苦拧眉,开始猛烈挣扎,她紧闭着眼,狠狠长嘴朝男人耳朵咬去,几乎快要将男人半只耳朵给咬我。
她咬得紧紧,一点也没有松口的意味。
“你做梦——”
荼靡虚弱得逞地睁眼,她嘲讽一笑。
他暴怒不已,肌肉开始浑身紧绷着,将衣服直接给撑破了,戾气十足。
金色云袍下隐藏着一具极其野性的身体。
“呵呵,九识灵猫你当真是我遇到过最棘手的猎物,你很有意思。”
“本尊就是喜欢摧毁有意思的东西。”
他笑得越发狰狞,手下用力也愈加大。
荼靡疼到几乎说不出话,神识开始逐渐不清。
当荼靡瞳孔开始彻底失焦时,男人才放心的得意一笑。
他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要炼化君九歌,九识灵猫可是不能缺少的东西。
他突然又改决定了。
“野性?可是本尊更喜欢驯服。”
君九歌自从将维亚送去原世界后,就已经闭关修炼了五十年。
五十年间,兽世魂力骤减,君九歌为了等荼靡回来,一直以身饲万物。
他逃不开这里,他与兽世息息相关。
可他又固执地想等荼靡回来,再见她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