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找了,我妈没来,今天就我来了!”余念之板着一张脸不悦的盯着中年男人:“你如果是这态度,我不会让我妈来见你的。”
“这几十年,我爸一直都把我妈捧在手心里,没让她受一点委屈。既然我们一家人都没让我妈受委屈,我凭什么要让我妈到你面前,受你教训!”
中年男子见余念之一副认真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丫头性子可比小妹野多了。
“我就是说说,抱怨两句罢了。”中年男子一脸的无奈:“她这二十多年不着家,我这个做大哥的还不能说说了。”
中年说着说着,一低头看到了手里拎着的保温桶,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如果可以,让你妈回家看看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是非对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
“小妹如果再不回来,估计就赶不上见父亲最后一面了!”
中年男子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或许不想在小辈面前落泪,他连忙转过身偷偷的擦拭了自己的眼泪,这才转过身来。
“外公怎么了?”
一听见不到最后一面,余念之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父亲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这些年因为小妹的事情,忧思不解,身子骨本就不好。前天还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人就不好了。”
“医生说情况不是很乐观。”
这老人上了年纪,最怕的就是摔跤。
老人的身子骨本就不好,摔一跤可能就撑不过去了。
“外公在哪个医院,快带我们过去看看。”
余念之一听外公病重,着急了。
她之所以不愿意让母亲先回来,只是担心外公家的态度会让敏感的母亲受委屈。
可如今听到外公病危,余念之的心悬了起来。
如果因为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害得母亲没能见上自己父亲的最后一面,她肯定会很难过的。
“正好,我也忙着送饭过去。我们路上聊!”
三人当即调头,在江岫白的带领下,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在车上,余念之也通过与舅舅的聊天,了解到舅舅家的大致情况。
外公这一生,一共有两个儿女。
眼看这个自称为她舅舅的男人,叫慕云,是家里的长子,比慕青大了六岁。
当年慕青与余淮的事,慕云也曾经暗中帮忙。
奈何外公的性子倔,根本听不进劝。
最终还是闹到了以慕青离家收场。
之后的许多年,慕云也能看出自己父亲后悔了,他也曾试着打听慕青的下落。
可当初慕青走得决绝,未留下只言片语,只知道是随着余淮回来南方。
南方那么大,想寻个人自然是不容易的。
再加上这年代的通讯交通都不发达,寻人的成本很高。
慕云南下了几次无果之后,只得放弃了寻找。
“青儿和父亲一个脾气,倔得很,谁都不肯服软。这不,二十年就被蹉跎了,唉,也不知父亲还能不能见到青儿!”
听完了这个便宜舅舅的讲述,余念之的内心是不平静的。
本以为母亲是被逼着出走的,她心里其实对于外公其实是有些介怀的。
可听完了当年的事情之后,余念之发觉这一切根本就没有谁对谁错。
如果硬要说些什么的话,只能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说话间,几人驱车来到了外公所在的医院。
这家医院不大,算不上北京的大医院,不过离家倒是挺近的。
“当初事发突然,我们急匆匆的将人送到这里。后来我爸一直处于昏迷状况,一直没来得及转院。”
慕云领着他们上了三楼,走到了301病房。
透过门上的窗户,余念之看清楚了屋内的情况。
这是个双人间,屋内住着两个病人。
其中一个病人看上去是手和脑袋受了伤,包得严严实实的。
旁边有个妇人陪着。
而另一张床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个穿黑白格子裙的女子,看年龄大概和慕云差不多大。
“我们进去吧!”
慕云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与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说了几句,然后将手里的保温桶递给了女人:“今天下班晚了点,送饭也迟了。你肯定饿坏了,快点吃。”
“我知道你工作忙,我没那么娇气!”
女人接过保温桶,开始吃饭。
门口,余念之静静的站在门口看了一会。
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房门。
江岫白紧跟在余念之的身后,进了屋。
余念之走到慕景深的面前,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外公。
他的脸颊十分的消瘦,显得五官很冷硬,给人一种不容易亲近的感觉。
即使现在静悄悄的躺在病床上,也给人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不过他的苍老还是出乎了余念之的意料。
七十多年的风雨,在老人的身上留下了太多不可磨灭的痕迹。
雪白而稀疏的头发,满脸的老年斑和皱纹,都在述说着他的苍老。
正在吃饭的女人看到余念之和江岫白,询问的目光落到了慕云的身上。
“这是小妹的女儿,这是她对象!”
“这是你舅妈安玲!”
安玲听到小妹的女儿几个字,明显十分的惊讶。
小妹这个词,安玲也只是听丈夫私下里提起过。
结婚这么多年,她从来就没见过这个小姑子。
家里也不曾提起过关于她的事,好像她的事就是全家人的禁忌,不能提。
没成想今日居然看到了传说中的小妹的女儿。
慕云只是帮双方简单的介绍了,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间多人病房也实在是不适合叙旧。
“爸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如果再不醒来,情况不容乐观。”
慕云闻言皱了皱眉,倒是没多说什么。
余念之与江岫白对视了一眼,默默的退出了病房。
“江岫白,我……!”
这才刚确定关系就开口求人办事,余念之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别担心,外公转院的事我来安排!”江岫白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看穿余念之所想。
他安慰的拍了拍余念之的肩膀:“我这就去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