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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人生总是充满矛盾,从山上回来没几天,大伙儿又开始怀念山上的日子,尤其是柱子和王涛,他俩十分想念被冻醒的夜晚。后悔也好怀念也罢,上山是不可能上山了,虎子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乐队组建快一年了,只有一首自己的歌,平时练习的时候,演奏最多的是一些四十年代的歌曲,这些歌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和乐队的风格不符,毕竟他们是个学生乐队。

虎子准备把适合乐队的歌曲丰富起来,准备的第二首歌是《橄榄树》,简谱和歌词之前就给了周雨婷,听她唱过以后感觉还不错,她的嗓音和气质很适合校园歌曲,乐队主唱的位置非她莫属。

《橄榄树》的歌词和简谱已经寄往青年报,还是标注了‘校园歌曲’,作者名称填写的是橡皮擦乐队,他想把乐队这个新鲜事物推广出去,若干年后如果有人在网上搜索‘中国第一支乐队’,跳出的结果是‘橡皮擦乐队’,感觉一定很爽。

后续还有几首歌,他准备逐渐放出去,等到青年报登了《橄榄树》他就再寄一首,慢慢累积橡皮擦的名声终究能打出去,对歌词他进行了严格的排雷,凡是不符合时代,不符合学生身份,以后有可能撞雷的歌词都做了修改。

《乡间小路》的稿费已经到了,报纸是按字数计算稿费的,所以在这个年代想靠写歌挣钱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想混文艺圈,以后这是个高风险的圈子,他就是带着一群小伙伴们玩、显摆,鲁树人曾经说过:人不显摆,与咸鱼何异。

七月底下了一场透雨,总算凉快了几天,他们趁着凉快把《橄榄树》练熟了。虎子有个想法,在中专毕业以前,一定要找个学校开一场校园演唱会。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乐队的成员们,大家都很兴奋,毕竟人人都有一颗显摆的心,周雨婷提高了要求,明年年底之前必须开,因为明年她要毕业了。

上次虎子的老师来家访无功而返,回去之后按捺不住一颗好奇的心,正好有个同学在虎子的中学当老师,他找到同学叙旧,顺便打听了一下周虎臣,结果同学一提到周虎臣就眉飞色舞,兴致勃勃的说起了虎子的故事,跟着文工团去朝鲜,上战场当了卫生员,抓了二十几个俘虏,怎么抓的,描述的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虎子的中专老师听的如痴如醉,再结合他看见的照片和那幅字,心里不由的感叹:真尼玛是人狠话不多呀。

青年报上《橄榄树》登出来了,他又寄了一首《兰花草》,同样的校园歌曲,同样是橡皮擦。大伙儿练习起来干劲十足,毕竟是乐队自己的歌,而且每一首都这么好听,他们就知道跟着虎哥玩准没错,这一次眼看着就玩大了。

临近开学时,胖鼠队的队员们聚集在虎子家门口,眼巴巴的看着他,虎子尴尬的挠头,这一阵忙乐队的事,把这群小家伙们忘了,他赶紧补救:“前两天太热了,正想着现在早晚天凉咱们也该训练了,现在通知,明早八点全体人员在操场集合。”

小家伙们一片欢呼。

早上开始训练队列,吃过晚饭学习半个小时,然后是唱歌时间,周雨婷教大家唱《歌声与微笑》,并且有乐队给他们伴奏,小队员们哪享受过这般待遇,一个个唱的兴奋。

小家伙们主动要求训练,就是期待结束后的郊游,虎子跟柱子几个商量,今年天气太热,这次郊游咱们吃凉面吧,凉面、烤肉再加上果汁,众人齐齐的咽了口口水,虎子今年大包大揽:“凉面、羊肉和果汁我包了,今年有点稿费,我再用攒的钱添一些,庆祝一下人生第一次挣钱,你们就负责拌凉面和干活。”

虎子的稿费连买面都不够,更别说其他了,所以还得靠空间,柱子他们带着队伍八点就出发了,虎子驮着凉面和羊肉十点多才到,他怕天气太热放不住,一到地方就张罗着准备,他和柱子切肉,大一点的孩子们用竹签子串肉串。

这次的肉串大,计划是每人十串,小的那拨估计一人最多能吃五串。要说各种烧烤里边,烤羊肉才是经典,孜然和羊肉的味道一混合,隔老远就能牵着人的鼻子走。以前吃烤鱼,小朋友们也馋,但是都没这次来的夸张,已经有人的口水咽不及,都流出来了。

烤肉出炉还是小的先吃,一人先分五串,小家伙们端着凉面拿着烤肉,那眼神、那姿势怎么看都像护食,周雨婷两姐妹也没吃过烤羊肉,一边吃着嘴里还不住的埋怨: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前怎么不做?一人十串还是吃完了,都是吃的腻住了才停嘴,反而是凉面剩了一些,最后喝了果汁,唱了一首歌排队回家。

对胖鼠队员们来说,每年最盼望的除了过年就是郊游了,真的可以放开了吃肉,他们不知道yyds是什么,但是虎子哥就是他们心目中永远的神。

吃晚饭的时候,周雨荷在饭桌上说起了烤羊肉的美味,说虎子藏着掖着,这么好吃的东西没在家里做过,要不是今天郊游吃到了,还不知道有这样的美味。老妈听周雨荷说的夸张,就对虎子说:“听她说的怪馋人的,哪天你烤一次我们也尝尝。”

虎子回话:“那玩意有股子特别的香味儿,咱家门前一开烤,全院儿都能闻见,你敢吃独食,街坊们都得骂娘。”

刘玉兰听了之后说:“那还是算了,为了一口吃食得罪一院儿的人划不着。”

郊游之后没几天就开学了,回到课堂的虎子还是教室、图书馆两边跑,老师这次再看他,就不觉着是他被边缘化,而是他边缘化了全班,想起上学期脑补周虎臣的家庭,现在只觉汗颜。

九月下旬乐队的第三首歌《兰花草》登出来,第四首他寄出了《小草》,是‘没有花香,没有树高’的那一首,前面挑选要抄哪首歌时,耗死了一片脑细胞,等前面三首登出来了,才发现都是海对岸80年代前后的歌,只能对那边三十年后的歌手们说声抱歉了。

他曾经想过抄《精忠报国》,这首歌的气势少有能及,但是仔细琢磨过以后,发现这首歌放在现在是不适合的。南边目前还没搞利索,老蒋还在往南跑,他现在就是‘马蹄南去人北望’的写照,抄这首歌就是在应他的景。

现在既然想显摆,那就一定要把自己弄得溜光水滑,让别人无处下手,宁可自己先过分解读,也不能给人留下可乘之机,小心谨慎再加上家里的护身符,这二十多年大可安全无虞。

柱子他们在第一首歌登出来时还没啥感觉,现在知道了虎子想玩大的,就开始主动收集登了歌曲的报纸,乐队成员们人手一份,都好好的珍藏了起来,周雨婷两姐妹还把消息告诉了家里人,他们原先只知道虎子他们在玩乐器,现在看来似乎还玩出了名堂。

报纸上的歌曲,引起了青年人的关注,尤其是学生群体,歌谱上标注的‘校园歌曲’引发了他们的身份认同,曲调很好听歌词也符合学生的心境,三首歌迅速在校园流行起来,甚至有音乐老师在课堂上教这些歌。

十一月《小草》登出来以后,虎子没有再往报社寄歌曲,前面的三首歌从校园流行到社会,声势已经起来了,就算现在虎子去周雨婷的学校说,橡皮擦乐队给你们的师生表演节目,他有八成的把握学校会同意。

新歌登出来,青年报的记者也来了,记者通过他家找到了学校,虎子对记者来访持欢迎态度,他们在校园里并肩踱步一路畅聊,后来两人冷的受不了,虎子带着他在图书馆的角落席地而坐,两人低声窃语聊了一下午,这样的随性,引起了记者对自己学生时代的几分怀念。

报社登出几首校园歌曲,收到了很多学生来信,除了表达对歌曲的喜爱之外,就是对橡皮擦乐队的好奇,为了满足读者的好奇心,报社派出记者采访乐队。

记者初来时,只想简单了解一下乐队的信息和创作思路,到时候在报纸上有一个豆腐块,就足以满足读者的需求,毕竟只是个娱乐新闻。

见到刚下课的虎子,他觉着很快就能完成工作,十四岁的小孩儿,估计创作思路都说不清,最后还得靠他润色,谁知这一聊就聊到了天擦黑,直到饥肠辘辘还意犹未尽,尤其在虎子绉出一个‘沉浸式采访’的新词之后,记者把豆腐块抛之脑后,他想做一个人物专访。

两人约了星期天的时间,记者跟随着虎子,沿他的成长轨迹走了一遍,小时候生活的村子、师爷的医馆、启蒙的小课堂、刘师傅的武馆、小镇上的学校,由于虎子的人生比较简单,只用了半天就走过了他的大半生。

中午回到家,刘玉兰已经准备了丰盛的午餐,乐队成员的家长们也来了,知道自家孩子会被采访,都跑来陪坐。记者看见了墙上的字和照片,感觉虎子的经历应该不像他的前半生那样简单。

吃过午饭两人聊起了字和照片的事,虎子讲述了事情的起因,以及他在朝鲜的所见所闻和所做作为,记者兴奋的记录着一切,累的舌头都甩出来。

虎子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忙完,才说起了字和照片以及老人家的顾虑,记者飞速的把这轱辘掐了。下午采访了乐队的其他成员以后,记者感叹:这些才是天真、淳朴、善良的正常孩子。

记者提出想听乐队演奏几首歌曲,这是他们自己对校园歌曲的诠释。乐队决定就地表演,成员们随即开始准备,记者很喜欢这几首歌曲,看着眼前的七个成员和简单的乐器,不禁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破坏歌曲的意境。

这些担心随着音乐响起而消散,几个简单的乐器合奏出美妙的旋律,周雨婷清澈的歌声又对这美妙进行了渲染,记者不懂音乐但是他懂感觉,他感觉这就是校园歌曲,校园歌曲就应该是这样。

旁听的几个家长和街坊,都知道这几个孩子在玩乐器,只鳞片爪的也听过几段,这还是第一次看他们正经的演出。听完以后只觉着好,要问他们怎么个好法也说不出,就是那种抓心挠肝的好……

记者回去的第三天,采访他们的文章见报了,文中介绍了橡皮擦乐队的成员和乐器构成,七位成员因为对音乐的热爱,一起组建了这支小小的乐队,在指导老师的帮助下,他们苦练基本功,不断加深着对音乐的理解,成员之间友爱互助配合默契,所以才能用简单的乐器合奏出最动听的音乐。

文中还详细介绍了乐队主创人员的成长环境,以及他对校园歌曲的理解。大概是记者对自己主动掐掉劳动成果的不甘,在最后的结语里打了擦边球:对于我们成年人来说,青春洋溢、朝气蓬勃是青少年学生的符号,但是当你走进这个群体,就会发现他们有成长的烦恼,情感的惆怅,对远方的向往,也有努力过后没有结果的自我调侃。

他们在观察周围,观察世间万物,并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主创曾经跟随文工团进入朝鲜战场,去慰问在前线艰苦奋战的志愿军战士,一路上见到过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群众,失去亲人茫然无助的儿童,在敌人狂风暴雨般轰炸过后顽强起立的战士。

他把所见所闻以及对生命的感悟汇集到了《小草》这首歌里,这是他的表达方式,也是众多青年学生的表达方式,他们用歌声表述世界,用歌声表述自己。

乐队成员在听周雨婷念报纸,不安分的他们手上小动作不断,当周雨婷念到队员们友爱互助时,柱子松开了掐着许大茂脖子的手,疑惑的环视着队员们,似乎在问:“他说的是谁?”

最后一段念完,所有人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虎子,虎子一把捂住了脸,羞恼的辩解:“他胡说,我没有,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