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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雅捏起手帕轻擦了擦被吻得有些微肿的唇,暗骂几声混蛋,然后收敛神色,面无表情地走到仍有些呆滞的盛家兄妹身前,盈盈福了一礼,说道:“方才乱糟糟的,还没来得及问候,明雅见过世子哥哥,见过八姐姐。”

盛时气得颤抖的手指指着,“你你你”说了三遍,却不知该指责或怒骂些什么,属实十一妹妹的举动太过惊世骇俗了。

明雅从容笑道:“说来父亲风流,府中兄弟姐妹众多,各有远近亲疏,我与世子和八姐姐,平日素来是没什么交情的,你们着急要抓我回去,想来是知道了父亲有意让我给平南侯世子做妾,不想失了这场交情吧。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我已是没有了清白,你们抓我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她讥讽地嘲笑:“莫不是要让平南侯世子搞破鞋么?”

“你无耻!”盛景兰被气得脸色无比难看,一抬手,一个巴掌就要甩下。

黄小山甫一听国公府要明雅给人做妾心中就堵了口气,见状一个快步上前,将明雅往后一拉,扣住了带风落下的巴掌。

“你大胆!”盛景兰怒斥一声,挣了挣手依旧被紧紧扣住,清晰地感到一丝痛感,她怒视叶蓝山,喝道:“你们都是瞎子吗?这狂徒胆敢跟公府小姐动手,还不把他拿下!”

“公府小姐他都亲了,也没怎样啊。”叶繁悠悠走来,轻拍了拍黄小山,示意他松手。黄小山被东家的话说得有些窘迫,明雅亦是红了脸,心中骂道东家真是口不择言。

盛景兰看着一帮讷讷不敢上前的衙役,心中只觉疯了,再次喝道:“叶县尉……”

“别喊了。”叶繁打断她:“那是我爹!”

此时此刻的叶蓝山真不想要有这个儿子,从覆灭帮派开始就是这个感觉,虽知长子做事心中自有成算,但真的太费心脏了,当年练武剧烈时心跳都没这么快过。

“……”盛景兰是真觉得疯了,就算你是县尉之子,区区县尉,区区商贾,哪来的胆子跟国公府对着干?

“好啊,这问水县是县尉父子只手遮天了是吧?走,哥,我们去找问水县令说道说道!”

叶繁侧目看向一旁的黄小山和明雅:“县令到了?”

两人齐声道:“回东家……”对视一眼,略有尴尬,黄小山咳了声才又开口:“按三个月入职期限,最迟二月到,目前还没有人来。”

叶繁报以遗憾的眼神,耸了耸肩:“可惜了啊。”

年底正是吏部官员年评出炉,调动频繁的时候。

盛家兄妹出入盛京名流府邸,交往公侯权贵,商贾之流何曾放在眼里过,万不想有一天会被一个商人挤眉弄眼地嘲讽,打又打不过,仗势人家不知凭着什么竟丝毫不把国公府的势放在眼里,兄妹俩难得体验了把气得想吐血的感觉。

“很好,你们给我等着!”盛景兰气急败坏撂下狠话,拉着哥哥要走。

“让你们走了吗?”叶繁懒洋洋说着,抬手一挥。

几声锋刃与刀鞘摩擦的声响,六名护龙卫抽刀围人,公府护卫比着人数还多了两名,却哪里见过这种真刀真枪的阵势,吓得都有些腿软。

同样腿软的还有叶蓝山,就算长子和宁远侯府三房交好,如此得罪盛京公府也太疯狂了些,连忙行至叶繁边上扯住那奢华狐裘,说道:“够了,别再闹了,再闹事就大了。”

盛家兄妹被六柄长刀围住,吓得脸色发白,难以置信竟然遇到不要命的疯子,盛景兰失声尖叫:“你这是要造反吗?”

“你又不是皇帝,抓你算哪门子的造反?”叶繁安抚地拍了拍叶蓝山:“已经闹大了,今个除非我把明雅绑了送给他们兄妹带回去,否则不管怎么做,都是对国公府不敬,既然都是不敬,那就不敬到底吧,放他们回去,第二天国公府立马来人,马上过年了,懒得多事。强把家中姐妹予人做妾,平日想也知道是个仗势欺人的货色。特么的,老子早想体验把仗势欺人的滋味了,可让我逮着机会了,来人!把他们关牢里去,待过了年,不,过了上元节再放人!”

何刚应道:“是!”

盛时疯狂怒吼道:“你区区县尉之子,凭什么抓我?叶县尉,你真要放任你家儿子疯下去吗?小心日后……”

“别日后了,日后的事,自然有被日后的人跟你聊。”叶繁装腔作势地掏出那块护龙卫腰牌,笑着道:“本官现在怀疑你们与问水密谍案有关,收押待审。护龙卫办案,皇权特许,先斩后奏,有意见吗?”

叶蓝山兢兢业业做着自己的县尉,可不知道自家儿子又套上了一层新皮肤,呆愣愣看着了腰牌上小小的总旗二字,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

总旗,七品!

县尉…九品……

这感觉,就很离谱……

那边,公府兄妹在听到“护龙卫”时,双双骇然变色,像听到什么恐怖的事物一样,盛世子竟是一屁股跌坐在地,颤抖了起来。盛景兰也是紧抿着嘴,虽不像兄长那样惊慌失措,然颤巍的手脚还是暴露了心慌。

护龙卫的威名这么好用?叶繁有些稀奇,总觉得这对兄妹反应过了头,他略带疑惑去看明雅。

向来举止有度的姑娘也露出恐惧的神色,和那双兄妹倒是如出一辙,叶繁就有些奇怪了:“护龙卫有这么可怕吗?”

明雅语气艰难地道:“护龙卫确实威名在外,但若说对旁人来说,护龙卫是恶犬,对文国公府来说,护龙卫就是恶魔。”

不由自主想起叶府乔迁宴上她故意避开的那名外貌突出的混血男子,明雅本以为只是正好因为密谍案那位来了问水,又身为裴家女婿恰好作陪罢了,没想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东家居然成了护龙卫总旗,那就说明,他和那位绝不是一面之缘的泛泛之交,也难怪东家敢一点面子不不给国公府,只是……她带着一丝疑惑问:“看来东家和盛指挥使关系非同一般,却不知道他出自文国公府?是他们……”她一指那头被吓傻的兄妹俩,又指了指自己:“和我的四哥!”

叶繁挑眉,呵一声道:“我对文国公唯一的了解,就是他将土豆当做祥瑞上呈圣听,结果没搞好,啥也没捞着。所以,你姓盛?算了,这是个多余的问题,盛无名和文国公关系很差?”

明雅心有余悸地道:“四哥生母是国公爷手下人送的一名胡姬,父亲对她不算宠爱,具体过程我并不知晓,只知道那位姨娘是自缢死的,那会四哥刚七岁。父亲风流,府里姬妾众多,死一个姨娘算不得大事。但四哥失去了亲娘爱护,在府里备受欺凌,连下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得势之后,把曾经欺他最甚的大哥抓进诏狱,严刑伺候了半个月,人送回来的时候,身上没一块好肉,手指脚趾全被砍了!”

叶繁倒抽口凉气,没想到在他眼里很好说话的盛指挥使手段这么狠辣。

“之后,护龙卫屡屡找国公府麻烦,府里的哥哥弟弟三天两头就有人被打得断手断脚,人心惶惶,有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父亲大怒,最后……也被抓了。”

叶繁默然一阵,叹道:“好一个父辞子笑啊。”

内心惊悸的明雅没想到会被幽默到,听东家这画龙点睛般的用词,没忍不住噗嗤一声,心下倒是放松了些,后继续说:“后来御史台参四哥枉为人子,滥用私刑,陛下亦下令斥责,罚了一顿廷杖,这之后四哥才收敛了些,没再处处为难国公府。但府里人遇到护龙卫,从来都是绕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