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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

楚天眉头一凝,双眼突然成了血色,眼眸之中蕴含无尽的狰狞与张狂,刚刚全力以赴之后的虚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只比刚刚逊之分毫的强大感。

他赫然再一次动用了煞王之力!

楚天识海中煞王低吼,恼怒非常,这个混蛋,又一次强行夺取它的力量,它不服啊!

“闭嘴,全力以赴,别藏私,要是老子死了你以为你能活?”楚天一脚踹下,凶狠吼道,煞王憋屈,但却不得不主动贡献力量。

现在它已经很明白这群人类的变态了,除却楚天不谈,这个世界随便一个年轻人跳出来都可以暴打它的,而在最后的守城之战时,丘天歌秦未生等人的粉墨登场更是吓的它深深藏在楚天识海里,不敢露头分毫,生怕被当做异类给斩了。

仔细想想,唉,还是我的龙陨之地好玩,那些妖兽几百尊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的。

可这里,尼玛,一个比一个变态啊。

但正当楚天眼眸一狠,准备强行接下这一剑的时候,已经坠至他头顶三寸之处的剑光忽然化作点点星芒消散。

楚天一怔,疑惑看去,只见此时破碎虚空的另一头,身形落寞的落千愁,从他手里的剑起,慢慢延伸至他身躯各处,亦是缓缓消散。

从剑光中走出来的那个年轻落千愁似是没看到这一幕一般,依旧是那般自信孤傲的笑。

他看着楚天,仿若是看到了另一个男人一般,高昂着头颅高挺着胸膛,再次重复着那句话:“楚青云,这是我的藏剑式,你看到了吗?觉得怎样?”

随后,他也化作星芒消散。

最后的最后,这个如大雪崩般破碎,遍布黑色虚空风暴的空间,在龙驹的帮助下空间的自愈力大增,塌陷的空间被逐渐修复,完好如初。

只是下方支离破碎的龙驹据点,却依旧在诉说不久前那一剑的强大,诉说落千愁二十年藏一剑的坚忍。

龙驹走来,轻叹道:“落千愁是真正的剑道奇才,无师自通的剑道奇才,在三大剑宗林立的剑道世界,他却独独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自创三大剑招,拔剑式、破剑式、引剑式。”

“其中拔剑式讲究的是拔剑那一刻所爆发的滔天剑意,破剑式讲究的是一剑破万剑,攻击力无双,至于引剑式则是引动万剑来朝,以数量取胜。”

“无论哪一式剑招都是惊才绝艳的创造,足以在剑道历史上划上浓厚的一笔,甚至上任剑九都被惊动,亲自出关来找落千愁问道。”

“但当初老大看出落千愁太骄傲了,骄傲的甚至会把他的剑道天赋压垮,所以故作不屑的破了他三大剑招,断他一臂,甚至还说他三招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所为的就是想要他破而后立,在剑道之路真正走出自己的道路。”

“如今二十年后,落千愁这一招藏剑式,结合了拔剑式、破剑式、引剑式所有的优点甚至更近一步,二十年藏一剑,剑还未出就虚空崩……若是老大能看到这幕,想必会很欣慰吧。”

楚天沉默,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微有颤栗,虽然他还有着底牌,但如果最后一瞬落千愁不撤剑的话,即便他有着煞王,有着源源不绝堪比灵仙的力量,恐怕也死多生少吧?

可最后一刻,落千愁终究是撤剑了,因为落千愁是一个真正的剑者,二十年前被他父亲打败时或许有着怨恨,但二十年的藏剑已经洗净他的铅华,他向楚天斩出这一剑,并不是想要报那一剑之仇,只是想要让他,或者是说让他父亲看看,他二十年藏的这一剑,怎样?

“只是不想,斩出这招藏剑式,竟然要耗费他所有的精气神,乃至于生命。”

龙驹叹然,落千愁,一个可敬可配的对手,他那一辈最后能与他比肩的人物,原本还以为也会去仙界,但终究是逝去了。

只为他的信念,只为这最后的一剑!

只因,他是一个剑者。

为剑而生为剑而死!

“这一剑,很强!”楚天朝落千愁消失的地方恭敬一礼,代他父亲说道。

随后楚天和羽菲轩告辞,前往一窝蜂。

虽然落千愁已死,甚至没留下任何残迹,但为表尊重楚天觉得自己还是要去一窝蜂看看的,至少落千愁死后,决不能让别的势力将一窝蜂给吞并了。

当他来到一窝蜂的总部的时候,却看到满山白绢,满山缟素,显然落千愁在走之前,就已经交代好后事了。

一窝蜂三当家郑天虎似是早就知道楚天会来一般,在山下迎接,将他带上山道:“老大真的……连一丝残迹都没有留下吗?”

楚天摇头,郑天虎眼睛紧闭,高大如虎的汉子此刻双眸通红,身躯略有颤栗,但良久之后他却洒然一笑,没心没肺的笑道:“老大是为道而死的,死的光荣死的伟大,他比你更强比龙驹更强比剑有道更强,是第一个找到自己道的,我该为他高兴才是。”

只是越笑,他脸上的泪水却越多。

楚天略有沉默,道么?

落千愁的道是剑,而他的道是什么?

肉身?还是也是剑?或者刀?再或者雷霆?更甚是混沌?

大道场域、大道凝形、人道合一,天底下大道那么多,但他所找到的道,真的,是他自己想要找的道吗?

剑有道在寻道,寻而未得;龙驹没心思再去寻道,但或许他已经找到自己的道;山猛从来不知道为何物,本是修剑后来将剑全折了修肉身,或许哪天又会将自己的肉身废掉改个名字去修炼其他的,但或许不断的换道,便是他的道?

而自己,又究竟想修什么道呢?

远去有呜咽声传来,那是一窝蜂之人在祭拜落千愁,有人为他立下衣冠冢。

当所有一窝蜂之人散去的时候,可看到一身着黑衣的女子正半跪在衣冠冢前,为落千愁烧纸。一头黑发倒垂在脸庞前面,遮住了容颜。

楚天走过来,从旁边拿过三炷香,恭敬一礼拜上。

唐殷冷笑:“杀了再来烧香?果然跟你老子一个德性。”

楚天看她,眉头稍皱,虽然或许自己那个父亲负了这位一窝蜂的二当家,但感情之事从来没有对错,这位前辈未免有些过分了。

但忽然他身子一颤,因为在这一刻,他看到了什么?

虽然楚天有着透视灵眼,但从来都没有刻意去做什么偷窥之事,哪怕是几天前仙界仙子在公寓中穿着普通衣物,他都只是多瞄几眼能瞄的,而从来没有去瞄不该瞄的。

可此刻,因为对唐殷有着一丝好奇,想看看这个恨他父亲入骨的女人究竟是什么天姿国色,所以他洞穿了唐殷的黑发,看清了黑发下的那张真容!

但若真的是天姿国色也就罢了,楚天还不会如此震惊,可关键是……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庞啊,苍老如老妪浑然不似一个中年人该有的模样、沟壑纵横、坑坑洼洼、甚至还有半张脸庞直接凹陷了进去,如鬼一般……甚至楚天第一眼时还吓了一跳,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甚至还是女子该有的容貌!

唐殷抬头看他一眼,但黑发却是将那张可怖面容遮蔽了,没有露出来,她心中有着一丝古怪,如今楚天实力远超于她,即便窥测到了她的真容她也没有感受。

她冷笑一声,起身就走,凄厉的声音传来:“楚天,落千愁不杀你,我迟早会杀了你的,你给我等着吧,这是你老子欠我的,你这个儿子,必须要还!”

楚天沉默,要是以前听闻唐殷这句话他会愤怒,甚至还有一丝杀意,毕竟他都已经如此容忍了。

可此时听闻,却只有凄伤,还有可怜。

一个女子,究竟是有着怎样的仇恨才会那样的去恨一个男人啊?

原来,竟是有着这般的仇恨么?

难怪不管是龙驹还是落千愁,都要他以后不要怪唐殷,因为这份歉意,太深太深!

“你看到了吧?”郑天虎走来,叹息道。他虽然看似大大咧咧,实力弱小,可却亦是一个有心人,看楚天惊容便知道大概了。

楚天点头,郑天虎苦笑:“你父亲没错,殷姐更没错,她只是……用情太深罢了。”

郑天虎解释道:“当年你父身中五毒天散,危在旦夕,是殷姐不惜毁容才将五毒天散吸出来的。但感情之事,岂是勉强可得?不爱,就是不爱,哪怕殷姐付出如此代价都没有得到你父的爱怜,故而才因爱生恨,可有哪一个女人经历如此事,不会因爱生恨啊?”

“错的是她不该救你父?错的是她不该爱你父?还是错的是……你父不该不爱她?”郑天虎苦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远去道:“头疼,头疼,难怪老大一辈子不娶媳妇,原来女人这么让人头疼。”

楚天沉默,看着唐殷的背影,这片苍凉的天色,感情之事,的确无分对错。

错的是不该爱,但不该爱,却又是错的。

只是楚天不知道的是,他在看着别人背影的时候,也有人在看他。

羽菲轩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清幽如古井般的眼眸中有着几许波澜闪烁,人间界潜龙?人间界猛虎?

原来人间界,真的如此惊才绝艳么?

但龙驹是潜龙,落千愁是猛虎,可这个男人,又是什么呢?

“我会杀了你的,为我师报仇。”远处忽有一大约六七岁左右的瘦弱孩子走来,他看着楚天,一字一句的说道。

楚天惊异,没想到落千愁还有传承留下的,天门望气术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个看似瘦弱普通的孩子的修炼天赋,竟比之他所见的所有人都更为优秀,只有林小小能力压一筹,哪怕是他,拍马都不及。

尤其是,这个孩子的气象,竟成一柄剑形!

这赫然又是一个为剑而生为剑而死的存在,这赫然又是一个惊才绝艳的落千愁!

尤其还是他的心性……楚天注意到,虽然这个瘦弱的孩子是在说着报仇这样冷酷无情的话,面对的又是他这个杀了他师傅的存在。

可这个孩子眼中却没有多少仇恨,而只是一片清明,他为师报仇,也仅仅只是报仇而已,并没有被报仇蒙蔽了其他想法,一颗通明剑心,依旧通明。

楚天长叹,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他还没将旧人换掉,竟就有新人要将他给换掉了么?

他说道:“拔剑式、破剑式、引剑式、藏剑式,你学了几招?”

那个瘦弱的孩子眉头微皱,有些小大人的模样,并没有隐瞒,沉声说道:“拔剑式粗通、破剑式粗通、引剑式粗通,但藏剑式,我师尊说他并没有完善,不敢教给我。”

楚天微笑,走上去蹲在那个孩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平视道:“那以后,我教你呀,等你学会了再来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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