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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他笑完之后,面色比刚入义庄时更加难看了几分,“同我再去见个老朋友吧。”木平恭敬地应了声是,便跟着

空云道长向皇城方向去了。

鬼域的传说,像是最恶劣的天气一般,人们不想提也不愿记起。

但流离大陆上却总会时不时地流传出一些鬼域的事迹来,他们绝对是普通人家的梦魇。

皇都东市的一欢楼内,某一间香闺之中,姐姐玉霞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大汗淋漓,分明就是中毒之兆。玉兰在边上

替她擦拭着汗水,一边又急又怒地说道:“只不过迟了半日,老妖婆就罚得如此重,极乐丸的毒还要姐姐再捱十二个时

辰。”

玉霞虽身如火烧一般,倍受煎熬,但一听妹妹玉兰为自己打抱不平,口出妄言,赶紧阻止,“妹妹,切莫如此说话,

要记住鬼眼无处不在,小心祸从口出!”

玉兰这才咬紧了下唇,一脸不甘心,“可是……姐姐……”

她们虽不是亲姐妹,但这些年一直姐妹相称,感情比亲生姐妹还要好。玉霞提了一口气,有些费劲地捉住玉兰的手,

轻轻拍了拍,“没事……姐姐还撑得住。”

玉兰望着姐姐如此这般辛苦,还要强打精神安慰自己,心里怨气无处可撒,只好借口出去拿点吃喝的东西进来。

她刚一出门,下楼梯时就撞见了皇甫剑跟几个同袍一起,边走边说着什么。

他们似乎是去楼上的包厢里喝酒,而且很明显是其他人做东请客,皇甫剑虽不苟言笑,但跟旁人交谈时不住点头应

和。

玉兰斜眼睨着他,与他擦肩而过,皇甫剑都没能认出她来。

她做普通打扮时,妆容也十分不起眼,比起之前那日的妖艳,确实是判若两人。

可玉兰只要一想到是因为皇甫剑的那颗晶石害得姐姐挨罚,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可要不是他们官家严防戒备,又加派

人手来巡城,她们怎么会耽误了回去的时间。

要不是耽误了回去的时间,又怎么会将宝贝晚交了半日。

要不是晚交了宝贝,邪月夫人又怎么会在极乐丸毒发之日,只给了姐姐半颗解药,还要她再熬过十二个时辰。

她悄悄见皇甫剑跟同行者进入了一间叫做挂着春娇名牌的厢房里,然后有了主意,不过先去替姐姐准备好吃食饮水再

说。

让人闻风丧胆的鬼域,其实并不是一个地名。

而是一个门派,一个邪教。

在鬼域里,男的都被称作修罗,女的则被称作罗刹。男教主的名号便叫饿修罗,自称为鬼王,而掌管女教众的女教主

名号则是邪月夫人,自称为罗刹王。

鬼域中人干的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杀人盗宝,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那任务又能入得了两位教主的眼,便会分派

给鬼域的教众去完成。

鬼域的教规说严也严,说松也松。入教者都会被喂食一颗极乐丸,其实是一种蛊毒,被种进体内之后,之后的每三个

月便要服用一次解药,否则便要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极乐丸中的蛊虫像是一种能力极强的寄生虫,可以让寄主在本身的基础上变得更强,而且生命力也随之变强,普通的

外伤内伤根本要不了寄主的性命。

所以一旦毒发的时候,就算你想自尽来结束这种痛苦,也会发现普通死法根本死不了,只能默默承受着会蛊毒噬咬的

痛苦。而这种痛苦在不同的人身上,会有不同的感受,唯一相同的就是毒发之时,真的是宁愿死掉。

而为了得到解药,在这毒未发作的三个月里,教众只需要收集各类情报,或者主动去完成在教使处接到的任务,抑或

是完成被分派到的任务,这样都可以在毒发时按时得到解药。

其余的时间,不论你做什么,甚至去接私活,都不会有人管。

而且鬼域的教众人数之多,几乎遍布在流离大陆各个国家中都有他们的人。

不同的阶层,拥有不同的本领,大部分是被迫入教,也有一些人是自愿追随两位教主,正如有些人本性即是魔鬼,就

是喜欢作恶,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宴请皇甫剑的正是刑部尚书宋仁秉,他为缉凶之事头疼得厉害,便只好找到皇甫剑。就算查不到结果,也可以请他在

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说不定就宽限了时日呢。

本来宋仁秉是请不动皇甫剑的,但他找了说客从中说项,才把皇甫剑请到这一欢楼来。

一欢楼里新来的姑娘春娇,眉目间有几分长得像已逝的六公主御暖儿。这也是那说客,皇甫剑身边的得力助手高寒指

点宋尚书的。

要不是他指点,宋尚书都不知道咱们统领大人居然对六公主存过那种心思,藏得可是不一般的深呐。

原来这位看似正经的统领大人喜欢的是这一类型的女人,实在是太好办了。宋仁秉又额外多花了一些银子,才将春娇

包了下来,嘱咐她务必好好伺候今日带过来的客人。

起初皇甫剑也是不愿意来的,他还劝宋尚书,有喝花酒的时间,不如多去翻翻案情,找找线索。

结果当他看到春娇姑娘的画像时,两个眼睛都直了。

这几日,御暖儿刚跟“哥舒仁显”的尸身一起按皇家礼仪下葬入了皇陵,皇甫剑虽然还是照常每日入宫例行职务,做

着该做的事情,但于内心深处,他就好比一个溺水之人,一直在痛苦跟无尽思念之中挣扎着。

突然看到春娇的画像,就好比是一根稻草,他心里清楚,与救命无益。

这不是她,甚至连她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了,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

春娇在边上弹着琵琶,轻声唱着小曲。

而宋仁秉则不断地向皇甫剑敬着酒,一杯接一杯地劝他喝。

杯觥交错之间,皇甫剑的眼神不时朝着春娇的方向游移。他十三岁入王府,因为武艺出色,而成为亲卫中的一员,又

因跟王爷年龄相近,便时常伴在他左右,负责御逸尘的出入安危。

他第一次见到御暖儿的时候,是在皇宫的马厩。

她个子小小的,却不骑小马,非要骑大马。负责的宫人不敢给她大马,怕摔了公主,担待不起罪责。她振振有辞地非

要人牵来一匹高大的黑马,并且声称自己若出事不让其他人负责。

御暖儿自信的样子,让皇甫剑以为她马术有多精湛呢。结果在第一圈时,才一加速,她就从马背上掉了下来,摔得不

轻。

负责牵马的宫人吓得要死。

太医急急被召了过来,拨散开围在边上照顾公主的人,诊断她摔断了骨头。轻则要两三月不能动弹,重则这条腿可能

都会瘸了。

先帝当时气得要斩了那牵马之人,可御暖儿不顾自己疼得眼泪哗哗的,都要替那宫人求情,“是我自己要骑马,不关

他的事,父皇要是斩了他,那我宁愿这条腿永远瘸着!”

竟然拿自己的腿来赌咒,这样的公主,皇甫剑从未见过。

他至今仍记得她倔强的眼神,跟眼底的善良。

后来他听说过这位六公主不少轶事,天性活泼好动,闯过不少祸,却又十分机灵,虽然任性对自己宫里的那些下人却

一直很好。

他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真正无法从心里将她挪开,似乎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只要听到有关六公主的事,他就

会竖起耳朵来,仔细听着。

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他就会不期而遇。

可她的目光却从来都不在他的身上,但这也没关系,只要他还能看到他。

只是如今,却再也不能了。

皇甫剑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才将眼底的泪花给逼了回去。

门口有人敲门,边上的小厮立刻去开门,是送菜的下人。那人低着头端着盘子走了进去,小厮还在奇怪,“我们点的

菜不是刚才说都已经齐了吗?”

那人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这是厨房特意送的加菜,给几位贵客享用。”

“行了,知道了,你出去吧。”小厮接过菜盘,挥了挥手,把这人赶了出去。

这菜盘到了桌上之后,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白瓷盘中金色汤汁里飘着朵朵白玉兰花,不知是厨子雕工厉害,还是真用

了花来做菜,看着如此逼真,让人忍不住赞叹。

有人便伸了筷子,想要尝尝看。

他的筷子刚一碰到那花瓣,就见几朵玉兰花像是突然绽放一般,花骨朵嘭嘭几声,花瓣舒展开来,空气中顿时弥漫出

一股异香。

“这道菜好香!”有人正在感叹时,皇甫剑却察觉出不对劲,他赶紧屏住呼吸,起身后退两步,“别动那花!”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香气越来越浓,桌边的人表情都渐渐古怪了起来。

皇甫剑又退后几步,盯着桌上这花,莫名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

那日他在醉仙楼被属下接走时,十分失态,但他印象里却闻到过一股奇特的香味,之后神智不清,如梦如幻一般,记

忆跟梦境都分不清楚,第二日早晨才清醒过来。

但是他也发现他保留的唯一一件御暖儿的遗物却不见了,那是他从她下葬之前他偷偷拿走,想做个念想的。

是一根晶石吊坠,他只记得御暖儿一直很喜欢,常佩戴着。

事后他也回醉仙楼去找过,但没有人见过。

向来店家也不敢对他有什么欺瞒,可惜他却怎么也想不起那晚都见过些什么人,唯有一股香味的残留记忆。

这香味像是算好了一般,只笼罩在饭桌周围,厢房角落却无事。

饭桌边上坐的人开始狂笑不止,弹琴的春娇早就吓傻了,还坐在另外一端,不知所措。皇甫剑看她那里似乎未受影

响,便飞身过去,抱着她,从窗户离开。

那里面那些人的生死,与他何干。